张昌宏/文
萧家畈湖,位于应城境内西南,应城县河西岸。其南边是汈汊湖的尾巴,汈汊湖涨水时就往上倒灌;县河上游骤降暴雨,洪水奔腾而下泻,萧家畈湖即成为“南水涨,北水凑”的交汇处。因而,沿湖人民群众深受洪涝之苦。
1957年8月,应城县委作出萧家畈湖围垦分洪的决定,实施应城有史以来的第一处围垦工程。该工程起于城区湾上小街,止于下游张家集至赛湖出口,分洪新河道全长13.3公里,进底口高程26米,河底宽20米,修筑堤防长15公里,沿堤建九宫庙、群力闸控制水位,流量分别为10.8米和4.8立方米/秒。此工程共完成土方158.54万立方米,标工112.15万个,国家投资8.5万元。萧家畈湖围垦工程竣工后,新增耕地7500亩,使2.6万余亩农田免除水患。昔日上有洪水泛滥,下有汈汊湖水倒灌的萧家畈,成为“荒湖变粮仓,满畈稻花香”的沧海桑田。
斗转星移,岁月流逝。萧家畈围垦分洪工程,经历半个多世纪的沧桑记忆,但万人围湖造田之创举,千军治理水患之业绩,将铭刻应城人民心中,并载入应城水利史册。
萧家畈湖的传说
据当地百姓相传,《水浒传》中百零八将之一的萧恩,曾在大片荒凉的湖滩,以捕鱼为生。每到汛期湖水泛涨,难得捕鱼;遇到干旱湖水下落,滩干水浅也捕不到鱼。有道是“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”捕鱼人捕不到鱼,日食就没有着落。但当时的湖霸不管捕不捕到鱼,渔税却照收不误。萧恩则要求湖霸依灾减税,后要求官衙治理水患。官衙和湖霸对此不仅置若罔闻,还把萧恩扣上“抗税不交”的罪名,捉到衙中毒打四十大板,驱逐回家限期交税。
正当萧恩悲愤交加之时,他的江湖好友李俊、李龙俩兄弟来了。李氏兄弟问明原委后,愤怒不平。他们说:“这般狗官太可恶,不顾人民的死活,还要勒索渔税,不如杀了他,起反吧!”萧恩听后心想,既是官逼民反,民不得不反!他和好友俩兄弟当天夜晚,潜入官衙杀了湖霸和官吏;尔后,带着家人背井离乡,投奔了梁山。
萧恩一家走后,湖里就再也没有打渔人了,又成了一望无际的荒湖,显得难言的宁静、萧条。因为萧恩在这里居住、生活了很久,后人遂将此湖泊为萧家畈湖。
县委决定围垦分洪
萧家畈湖历来是南北洪水的走廊,河湖旷野,万顷碧波。悠悠湖水,既哺育了沿湖黎民,也带来了不少灾难。1952年7月,县河溃口,河西郭家湾、杨林、干河许家湾、刘垸、龙壳垸,直到张家集,约2万多亩农田全部渍水成灾。1954年大水灾,萧家畈湖沿县河西岸一带的刘家垸、龙壳垸,喻家垸、新垸子、彭家垸、张家垸、陶家垸和三益垸等,或溃或漫,纵横三十里波及水灾,大部分田地屋宇尽沉波底。由此可见,堤垸漫溃,决非能“水来土掩。”唯一办法是把萧家畈围堤垦田,挖河分洪,这是广大人民群众的迫切愿望。
1957年7月,时任应城县委农工部长的熊炳文,根据县长邓必祯的指示,迅速组织水利部门的工程技术人员踏勘测量,并尽快拿出治理规划和施工意见。7月8日,熊炳文带着县水利局杨克勤、白汉初等6名水利技术人员,过县河从西边走到毛河朴林咀,站在岗上朝下一看,满湖芦苇杂草丛生,一望无垠,荒湖面积约万亩有余。测量人员从下游的张家集开始,一直往北勘测到湾上,沿途边测、边记、边议,经半个多月外业和内业的辛勤工作,初步制定了“一河两堤”的方案。
当年8月上旬,应城县委书记梁俊义主持召开县委专题会议,作出了关于萧家畈围垦分洪的决议,并成立了围垦工程指挥部,任命县长邓必祯为政委,熊炳文任指挥长,张志诚任副指挥长,李昌成任办公室主任。指挥部随即颁发了《萧家畈围垦分洪的命令》,用石印印成布告张贴于各乡;紧接着召开了临江、罗湖、同岭、毛河、艾庙、城关等乡、镇负责人会议,动员了12个乡、镇的民工和县直机关干部共1.5万人,参加围垦分洪工程大会战。施工沿线,均用油布和芦苇搭成工棚、食堂。民工除少数在就近湾村民房借宿外,大部分人住在工棚食宿,条件十分艰苦。
施工地上,全线红旗招展,人流如潮,你追我赶,互不示弱。毛河乡党委书记李文锦和民工一起打石硪,一边打硪,一边叫号子,硪歌号子叫得响亮清脆,增添了施工的浓烈氛围。许多妇女也不甘落后,有的把哺乳小孩的摇窝挑到工地睡觉、喂奶,免得回家两头跑耽搁工夫。
孝感地委书记王家吉在工地视察时对邓必祯说:“小邓啊!你们搞水利的气魄真大,张贴的布告比门板大,布告上你这个政委的名字有碗口大,筑起的堤比应城的老城墙还大,民工的干劲个个都大。”工地《简报》上刊登一首诗词热,热情讴歌了施工壮观动人的场面:
“头顶风雪上马,脚踏冰凌开工,日战河底淤泥中,夜缩堤下工棚。
两岸人流如梭,恰似戏水蛟龙,更喜大军一万五,新风层出不穷。”
11月中旬,季节已进入严冬,堤上堤下还有民工打着赤膊干。《湖北日报》的记者来工地采访时,看到热烈的场景,很受感动,发表了题为《这里是冬天里的春天》长篇通讯。整个工程从当年9月初上马,11月底竣工,终于完成了“一河两堤”的土方工程任务。
1970年,县河改道后,萧家畈垦区农田全部并入县河堤防保护之内,原分洪河道及围垦均被弃用。
围垦工程带来的巨大变化
萧家畈围垦工程实施后,既防山洪,又除渍涝,千年的水患从此得到有效治理,昔日的荒湖变成了米粮川。在此,仅举三例即可见证垦区的巨大变化。
——“把式台”变成“幸福台”。
在萧家畈湖区内,有个湾子历来名叫“把式台”。所谓把式,就是贫穷的意思。当地流传着一首歌谣:
养女不嫁“把式台”,年年月月打草鞋。
老子打来儿子卖, 婆纺棉花孙捡柴。
媳妇畈里挖野菜,餐餐锅盖揭不开。
人民生活苦如海!
为什么穷?只因这里十年九淹,全靠打草鞋卖、挖野菜、野草等济日度荒。围垦分洪后,新修的堤防将湾子围到垸内,湾外的湖荒成良田。从此,人寿田丰,旧貌换新颜。群众逢人就说:“治了水,治了穷。好比挖了穷根栽富根,我们再也不打‘把式’了!”并将歌谣新作:
把式台,翻身台, 翻身台变成了幸福台。
开挖新河三十里,贫穷一去永不来。
子孙万代无灾害,幸福花儿遍地开。
党的恩情记心怀!
随后,当地将“把式台”湾名改叫“幸福台。”
——“竟他淹”变成“永不淹”。
临江新垸,早先有座尼姑庙取名“景德庵”。这里靠近县河涅咀,河道九曲回肠有八里路,人称“涅八咀”。若遇洪水泛滥,排洪不畅,不是倒口就是漫堤。民房、农田遭水淹,就以“景德庵”的谐音说成“竟他淹”。
农民种田靠不住,就靠打篾货、挑鱼卖或驾船搞水运为业,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。萧家畈围垦以后,整治了涅八咀,新垸子由原来600亩扩大到1500亩,改成旱地种了一畈棉花,年年增产丰收。“竟他淹”由此变成了“永不淹”的富裕村。
——钟鼓台重新响钟鼓声。
喻家垸有个姓付的湾名,名叫钟鼓台。湾子的当中有个较高的台子,居住十余户人家,先前,四周低洼,常年渍水,当地人们过着糠菜半年粮的贫困生活。因为贫穷,加上四周泥滑路烂,外界很少有人来往。小伙子相亲难,就在台子上击钟打鼓,也难引“凤凰来落巢”。于是,人们作歌唱到:
养女不嫁钟台鼓,雨天晴天穿泥鞋;
落小雨,打赤脚,落大雨,坐船来;
任你钟鼓敲几响,怎么接我不愿来。
在洪水和渍涝灾害的影响下,钟鼓台人备受煎熬,钟不敲,鼓也不响了。直到萧家畈围垦,治理了水患。1958年,钟鼓台成为当地人民公社的喻家大队,耕地面积从800亩增加到1600亩,旱涝保收。小青年娶上了新媳妇,四面八方飞来了“金凤凰”。为喜庆丰收,当地群众特地把县剧团请到大队来,一连唱了好几天大戏,邻村来看戏的人纷纷说:“钟鼓台的钟鼓声重新响了起来了呀!”